谢黎想说,战斗服粘在阿尔温的背部,沾满了血。他想把战斗服的裂口掀开,方便查看对方背部的伤势
阿尔温会信吗?
谢黎代入阿尔温的处境,只会骂他一句死变态。
无奈地叹了口气,他决定速战速决。
尽快查看伤势,然后处理伤口,包扎,完事。
他垂眸看向阿尔温裸、露在外的部背,血液如泼出去的红墨,撒落在瓷白的肌肤上,形成如水纹般层层深浅不一的涟漪。
漫遍整个背部的瑰丽虫纹编织出一张令人神往的彩绘,无法言明虫纹呈现出的是什么图案,但繁复却清晰的蓝金色纹路如拥有生命力般,游走在细腻的肌肤上,散发出强劲的生命力。
阿尔温背部的虫纹不是固定不变的,而是随着情绪的起伏时而扩散,时而收缩。
如果非要用什么来比喻的话,谢黎觉得像一双缓缓扇动翅膀的蝶翼。
很漂亮。
这是谢黎见过的所有蝴蝶中,最漂亮的一只。
谢黎的一生都投注在昆虫研究上,如今却见到不知多少个日夜翩飞入自己梦中的光明女神闪蝶。
这次不是做梦。
他研究的主要方向是关于濒死及灭绝的蝴蝶,而光明女神闪蝶则是他花费最大心力,却依旧进展缓慢的一种蝴蝶。
在他原来的世界,光明女神闪蝶已经是灭绝物种。
想要寻找一种早已灭绝的物种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这一刻,谢黎的批指尖抵在瑰丽的蓝金色虫纹上,他的手指甚至都在微微颤抖。
他终于找到了。
苍白的指尖沿着美丽不可方物的虫纹游走,直至肩胛骨的位置。削瘦的肩胛骨微微凸出,像是蝴蝶骨的形状。
然而,深可见骨的伤口渗出鲜血,在这幅圣洁的画卷划拉开两道惨不忍睹的豁口。
这里本该长有一双巨大的、宝蓝色的漂亮羽翼。
世界上璀璨夺目的光明女神闪蝶翼。
“该死!”
谢黎暗骂了一句。
达里尔该死,那些看热闹袖手旁观的雄虫该死,助纣为虐的雌虫同样该死。
但幸好,还不算太晚。
他将手掌覆在伤口附近,尝试着将更多的精神力透过皮肤注入到阿尔温体内。
雄虫的精神力能帮助雌虫恢复伤势。
他抬眸看了阿尔温一眼。
这只小蝴蝶的身体缩成一团棉花,颤抖得很厉害,倒是温顺得很。
一开始他还以为阿尔温是出了什么状况,这时候才明白那是阿尔温在得到精神安抚后的本能反应。
真乖。
谢黎心中感叹。
他是从“雄虫精英APP”里学会怎么使用精神力的,但不熟练,很容易就会把过多的精神力注入到阿尔温体内。
反正他没感觉精神力枯竭,那多点少点倒是无所谓。
APP里的教学,特意强调不要一次性给雌虫过多的精神力,否则等雌虫获得足够的精神安抚,顺利度过僵化期后,就没得玩了。
教学后面附了很多的视频教学,教怎么“玩”雌虫的。谢黎点开其中一个,看了一眼就大骂变态关掉了。
谢黎对阿尔温又没那方面的想法。
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非分之想,那就像很多爱猫狗人士一样,渴望养大堆的猫猫狗狗。
他确实有些偏执地想养只漂亮的光明女神闪蝶。
那是养宠物的心态,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变态想法。
同一时间,阿尔温再次被谢黎的举动整迷糊了。
这个雄子居然完全不控制精神力,近乎放肆地给他进行精神安抚。
等他获得足够的精神安抚,度过僵化期,这些捆住他的手铐脚铐就是摆设。更难以理解的是,对方还用精神力替他疗伤。
有这么不怕死的雄子?
有这么不吝啬自己精神力的雄子?
令阿尔温更震惊的是,对方给自己输入了那么大量精神力,精神力却依旧源源不断,毫无枯竭的迹象。
这不是一个F级的废物雄虫吗?
阿尔温的思绪被忽然停下的精神安抚打断,他无意识地微张开口,又及时咬住下嘴唇,将闷哼声止住。
一只大掌落在他的手心捏了捏,又捏捏他的手臂、肩膀、大腿、小腿,连脚踝和脚趾都不放过。
阿尔温羞、耻地紧咬着唇瓣,对方的指腹带着精神安抚,每次的接碰都令他可耻地想要发出某些奇奇怪怪的声音。
对于军雌来说,简直是极大的羞、辱!
他阖上双眼,撇开脸,不愿意面对这一切。
说什么不会碰他,这种鬼话傻子都不信!
谢黎仔细检查过阿尔温身上的情况,确定对方身上只有背部被摘去翅膀的伤很严重,手脚等地方只有轻微的淤伤,应该是挣扎中撞到的。
阿尔温的手脚也不再异常僵硬,没白费他灌了那么多精神力,僵化期应该度过了。
阿尔温背部巨大的裂口愈合起来,在瓷白的肌肤附近长出新的白肉,命是保住了。
他惊喜于阿尔温可怕的自愈力,不合逻辑。
但他喜欢这种不合理。
他唯一担心的是阿尔温背部的伤口不太好看,甚至可以说是很丑陋。
他在“雄虫精英APP”里特意了解过,雌虫都是很爱美的,哪怕是常年游走在星际参与战斗的军雌。
阿尔温此时的模样很狼狈,但他的皮肤保养得很好,头发润泽丝滑,显然是长期精心养护的。
被摘去了最漂亮的羽翼,还留下两道丑陋的伤疤。
谢黎正在琢磨怎么安慰这只爱美的小蝴蝶。
阿尔温是一只很漂亮的军雌,切换成人类的说法,就是一个大美人。
要一个常年都见不着几个活人的昆虫学家思考怎么安慰美人,实在是太高估他了。
他偷偷往阿尔温的脸上瞄了眼,发现这只小蝴蝶眼眶红了。
一时之间,他也有些急了。
再大的残暴反派,那都是以后的事情。
此时此刻,阿尔温不过是一只被摘去漂亮羽翼,被两道丑陋伤疤弄骂的小可怜。
他薅了下头发,实在想不出什么漂亮话,指尖触在阿尔温的伤疤上,用行动表示并不嫌弃。
他的声音温沉,虔诚道:“我会治好你的伤的。”
“一定。”